空荡荡,没见着段小宴在院里喂狗。裴云暎一进屋,就见殿帅府大厅里,段小宴坐在桌前,一只手摊在桌上,正认真听着面前人说话。
其实仔细一想,事情并不难猜。
裴云暎一时无话,见严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脸色总算是好看一点,想了想才开口:“不过,经此一遭,戚家应该会说服太子,彻底放弃我了。说不定,明日就挑拨枢密院对殿前司发难。”
他想要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,可没有昭宁公世子的身份,偌大盛京竟寸步难行。
这话是真的。
裴云暎怔了一下,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无奈之下,他求到了枢密院,同外祖家曾有旧情的一位老大人身上。
直到昭阳之乱。
从严胥府邸出来,裴云暎没有立刻回殿帅府。
他不说话了。
“要不你来?”
三衙与枢密院这层关系,倒让皇帝乐见其成。他二人越是针锋,梁明帝就越是放心。
严胥鄙夷:“无能。”
“况且,”她抬头,注视着裴云暎的脸,“你不是也不轻松么?”
严胥噎住。
他直觉不对,“要收徒大可光明正大,何故悄无声息。”
“我还有一瓶。”陆曈打断他,又拿了一只竹片给他。
人与人关系,非“奇妙”二字难以道也。
日头完全沉没下去,殿前司的小院寂静无比,幽暗夜色里,树上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,洒下一片昏黄静谧。
青枫查到,永昌三十二年,常武县生了场大疫。
裴云暎看向她:“你怎么没用。”又道:“我这一点轻伤用不上,还是你留着吧。”
良久,陆曈“嗯”了一声。
裴云暎无声望着她。
裴云暎看着他,佯作不信:“真的?”
“总不能袖手旁观吧。”
段小宴认真回答:“那不一样,你俩一男一女。”
是不分男女老幼最喜欢的那种长相,五官俊美精致,眉眼却英气逼人,没有半丝脂粉气。素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,显得明朗和煦若暖风,而不笑时,瞧不见梨涡,唇色红润,唇峰分明,竟显出几分诱人。
严胥勃然怒起:“带着你的刀,马上滚。”
“玉肌膏?”
严胥收了东西,仍对他不理不睬。
到了第六日,喂家人服下解药,陆曈去城门口找芸娘拿第七日煎服的药材,芸娘让她上了马车,递给她一杯热茶,她不疑有他,仰头喝下,再醒来时,已山长路远,早已不是常武县熟悉的街巷。
幂篱下的女子像是笑了:“不行哦。”
“住口。”
他叹了口气,像是早已料到如此,正要拿起竹片继续,陆曈忽然伸手,接过他递来的竹片,抬手抹在他脸上。
眼前突然浮现起芸娘戴着幂篱的影子。
十四岁之前,他出身金贵,父母恩爱,从小锦衣玉食,是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子。
他一开始也对这个曾与母亲纠缠的男人充满敌意与怀疑,但后来……
裴云暎摸摸自己微肿的嘴角,笑了:“是挺重的。”
裴云暎盯着他,笑容不减。
陆曈还未开口,身侧段小宴抢先答道:“陆医官说歇了大半月,过来送夏时药方。恰好我近来不克化,总觉得撑得慌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就让陆大夫帮我也开了副消食方子。”
“咳咳——”
“这么些年,不见你对别人上心。”
抹了两下,忽然看她一眼,无赖般地把竹片往她面前一递。
兵与权,本就不该、也不能混为一体。
裴云暎一怔:“不是……”
陆曈指尖蜷缩一下。
“小姑娘。”
她说,“这个,叫遗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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