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 63 章 第 63 章_远近高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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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还在气头,将那屉饺子倒向楼下,“成天吃馄饨饺子你没吃够?”她无可奈何下只能开馄饨店,但心里厌恶极了这个生意。再时时想起自己的婚姻遭遇,怀丰年妈妈就觉得愤恨不值,“哪个女人像我一样,有丈夫和死了没两样,家里什么都不管,钱一分没有还得我去赚。我早上四点起床,晚上十一点才能睡,一点点的攒房租水电买原材料,还要供孩子上学……”哭诉又来了。

  她太辛苦了,怀丰年是看在眼里的。说出去好听点是个校长的老婆,可基层乡村学校里靠着苦干提拔的校长,也就相当于个副科级。哪里能供母亲沾光?

  怀丰年因为宋绘香的辛苦才懂事地在馄饨店帮忙,用心学着力所能及的事情。可一旦形成对她的依赖,她的业余生活就全部给榨进了凉面馄饨碗筷勺子里。她没有娱乐,没有物质享受,更没有和母亲交心深谈的时候。宋绘香永远苦着一张脸,将女人的磨难写在上面。怀丰年只能逃进书本后能休息片刻,或者躲到学校才能真正放松,所以花着最少的生活费算什么,熬夜学习算什么,数学难题又算什么?

  她十五岁,属马。更小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丝憧憬,她要化身为马驰骋自由。现在怀丰年认清了,“俞任,我是牛。”她在八中最幸运的事就是认得俞任,两个女孩互相依靠,各有各的悲伤,各疗各的伤口。

  要说坏,她父母倒也没怎么打过她。除了她小时候跑父亲学校去玩,溜进实验室打碎了那个生物课骷髅架子。她爸爸才倒提着她脚后跟狠狠打屁股,这事儿时隔五六年还被妈妈时时提及,原因是那个架子花了爸爸半个月工资才补上。

  相亲结合的夫妻磨合了这么久都没有感情,就只会在金钱上算得一清二楚。账这玩意儿不能精密对待,越是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,对别人的憎恶就像更清晰几分般。宋绘香就是越算越暴躁,越暴躁就越吵,吵到了离婚尽头又心里发虚,说算了,为了孩子我先忍忍。

  “归根结底,我就像那个让父母含辛茹苦又忍辱负重的源头。可我没求着出生。”怀丰年十五岁的脸上被累出了沧桑感。

  听了怀丰年讲了这么多自己家的事,俞任沉默地和她一起撑着后脑勺躺在学校操场望天。这世界不是只有自己可怜,俞任想。每个人内心的沟壑纹路不一,深度不明,沉默地理解是她给怀丰年唯一能给的尊重。最后,她拍拍小卷毛手心,“来,晚上食堂小炒,姐姐我请客。”

  “诶!”怀丰年又从刚刚深沉的模样跳回孩子脸。

  俞任还在开学第一周就给三儿送去新书包新衣服鞋子,袁惠方一看那价格就不便宜,连声说不能收,她这回不是假客气,是真担心——这小孩压岁钱不少就这么乱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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