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的丛林，幽暗潮湿。
佣兵们燃起了火把，小心翼翼地在林中搜索前进。
从杨柳村第一次交锋到现在，他们没有占到丝毫便宜，反倒折损了数十人，对手的诡计多端阴险狠辣远超预料。数十条人命的代价，血淋淋的教训，让他们收起了轻敌之心。
“刘三，火把，我抽支烟。”走到一颗大树旁，佣兵钱老实停下了脚步，掏出一支烟，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。
进了这片林子后，他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。杨柳村里，十多个人离奇中毒死了，尸体还被人用竹竿挑着插了一路。刚才的一场大火过后，几十个活蹦乱跳的人就变成了大坑里的一堆焦炭。这些事在他心里投下了一片阴影，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他。人在做，天在看，他突然想起一句古老的谚语，心中寒意更盛。
“老钱，这可不是抽烟的时候啊！”刘三将火把伸到他面前，皱眉提醒道。
“现在不抽，我怕以后没机会抽了。”钱老实点燃烟，用力吸了一口，苦笑道。
“那不可能。”刘三摇头，“老钱你身经百战身手不凡，这地方能留得住你？”
“路总有走完的时候啊！”钱老实轻叹了声。
叼着烟，吐着烟圈，在四周忽明忽暗的光亮里，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。
那个时候，他虽然不算好人，但至少是个老实人，经营着一间小肉铺本本份份地过日子。可是，总有人不给老实人留活路，隔壁买肉的两口子不断地欺负他羞辱他，三天两头地挑事。终于有一天，在遭到一番恶毒的言语辱骂后，忍无可忍的他，从案板上提起锋利的剔骨刀冲到隔壁店里。
那是他第一次杀人，而且一杀就是两个。清醒过来的他，开始逃亡，并在逃亡路上加入了冥王雇佣兵，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暴徒。
不是所有的人生，都可以回头。
今晚的他，突然很怀念当年的那个老实本份的自己。
烟很快抽完了，周围的火把光渐渐消失。
“你知道吗，我都记不得自己当了多长时间佣兵了。”钱老实丢掉烟头，扭头看着刘三说道，“手上的鲜血染多了，你也会忘的。”
刘三听得一头雾水。
“我攒了些钱，在我床头的柜子里。你要能活着回去，拿着钱走吧，别干这个了！”
钱老实说完，身影消失在了黑暗的林中。
深夜的密林中，水气很重。风一吹过，便有许多水滴从树上吧嗒吧嗒地落下来。
佣兵们身上的战甲上，很快便被打湿了。
“这什么味道？”有人抬手闻了下，发现战甲上有一股奇怪的腥味。
“林子里腐烂的东西多了，什么味道都有。”有人不以为意。
腥味越来越重，佣兵们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，搜索的速度慢了下来。
“簌簌——”
“簌簌——”
“簌簌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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