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)第二部 流变隐喻篇 53、也许是拨火棍_刺杀骑士团长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
  包拢我的黑暗是那般浓密,了无间隙。黑得简直就像具有一个意志。那里一道光也射不进来,一点光源也找不见,活像在光照射不到的深海底行走。只有手中手电筒黄色的光勉强把我和世界联结起来。通道始终是徐缓的斜坡。仿佛是在岩石中圆圆开凿出来的漂亮的圆筒,地面坚实牢固,大体平坦。顶很低,必须时刻弯腰才不至于碰头。地下的空气凉浸浸让皮肤发冷,但没有气味,一切都近乎奇妙地概无气味。这里,甚至空气都可能和地上的空气构成不同。

  手中的手电筒的电池能用多长时间,我当然无法判断。现在它放射的光似乎一气流注,而若电池半途耗尽(当然迟早总要耗尽),我势必孤零零留在这密不见光的黑暗中。而且,如果长面人的话可信,那么这黑暗的某处还潜伏着危险的“双重隐喻”。

  握有手电筒的我的手心紧张得渗出汗来。心脏发出迟钝而坚硬的声音。声音让我想到森林深处传来的不安稳的鼓声。“最好带一种照明用具去,有的地方相当黑暗。”长面人忠告我说。这就是说,这地下通道并非全都漆黑一团。我盼望四周多少亮一些,盼望顶部多少高一些。黑暗狭小的场所任何时候都勒紧我的神经。久而久之,呼吸就逐渐变得困难。

  我尽量不去考虑狭小与黑暗。为此就必须考虑别的什么。我让奶酪吐司浮上脑海。为什么非奶酪吐司不可呢?我也不清楚。总之奶酪吐司的样子浮上我此时的脑海。盛在无花白瓷盘里的方形奶酪吐司。吐司烤得恰到好处,上面的奶酪也融化得赏心悦目。此刻正要拿入我的手中。旁边还有冒着热气的黑咖啡。犹如星月皆无的深更半夜一般黑乎乎的黑咖啡。我动情地想起早餐桌上摆好的这些物件。朝外敞开的窗,窗外高大的柳树,如特技师一样岌岌可危地立在柔软的柳枝上发出轻快叫声的鸟们。无论哪一样都位于距现在的我远不可测的地方。

  接着我想起歌剧《玫瑰骑士》。我要喝着咖啡嚼着刚烤好的奶酪吐司听那支乐曲。英国迪卡(DECCA)(1)公司出品的漆黑漆黑的唱片。我把那沉甸甸的塑料片放在转盘上,慢慢放下唱针。乔治·索尔蒂指挥下的维也纳爱乐乐团。流畅而细腻的旋律。“即使一把扫帚,我也能用声音描述出来”——鼎峰时期的理查德·施特劳斯口吐狂言。不,那不是扫帚来着?有可能不是。没准是太阳伞,也许是拨火棍。是什么都无所谓。不过,究竟怎样才能用音乐把一把扫帚描述下来呢?例如热奶酪吐司、例如角质化的脚底板、例如明喻和暗喻的不同——对这些东西他果真能用音乐精确描述下来不成?

  (1)宝丽金集团所属的一家以录制歌剧而闻名于世的唱

  请收藏:https://m.xiangjiao2020.com
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